9. 第 9 章

“夏油先生，您还记得生前的事吗？”

在水族馆中，一片水幕中隔着巨大的玻璃墙一群水母闪烁着盈盈光点随意的飘动，鬼灯转过身看着夏油杰问道，蓝色的光影中衬出神秘的光彩，流动着的海水咕噜咕噜的冒着一个个小气泡。

“不，怎么了吗？”

夏油杰疑惑的反问。

“没有，只是随口而来的闲话而已，毕竟一个人的生前会决定他的所去之处。”

这是鬼灯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今天记忆最深刻的话，说完以后对方就和他示意要先去处理一些事情，离开了。

回到家以后，因为今天实在是太尽兴，消费了一些体力，夏油有些疲惫的先去洗了一个澡，不知道是精神的疲劳，还是身体的体力耗尽，总之异常疲惫。

不算狭小的浴室内被蒙蒙的水汽遮住了视野，不太清晰的环境渐渐模糊起来，他冲过澡以后躺在了浴缸里，满满的水溢了出去，哗啦一声激起了几层波浪，满足的叹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沉在了水中，精瘦的身体被舒缓胫骨的绿色碳酸覆盖。

生前的事情……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问他这件事，他不懂，尸魂界的人告诫他不要去探究，现世的人让他划开过去，现在地狱的人，问他是否记得。

记不清了，就算是碰到以前的朋友，他连一个生前的画面也记不起来。

按道理说，死去的灵魂不应该像他这样忘记的这么彻底，就算是曾经见过的小狗，上过的学校，路过的比较常去的店面，这样像是碎屑一般组成生活角落的小东西，他应该是能回忆起来的。

应该是。

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就像失去的效力一样，在他身上没有一点体现。

夏油杰忍不住在想，他的生前不是太过普通，就是太过轰轰烈烈，不过考虑到有五条悟那样的朋友，也不会无趣到那里的，想到那个白头发的人，他突然闷闷的笑了出来，胸腔内嗡嗡的有一些咳嗽声伴随着一起来。

这时玄关传来了一阵小小的，几乎听不到的动静，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灯光，晕黄的颜色恰到好处的能让人产生睡意，也对，毕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桌子上有炖菜，自己热的吃。”

他将毛巾贴在额头上准备再洗一会儿出去，重新闭上了眼睛，黑色的头发披散着漂浮在肩头，对着站在浴室门口已经伸出手打算敲门的人喊道。

“哦，谢了。”

精神振奋的回复着。

回来的人是五条悟，夏油杰的住处已经完全成为了他能随意进出的地方。如果夏油杰还活着的话，这样的场景还不容易看到。五条悟抿着嘴唇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这几天的事情就像是在梦里一样，仿佛那几年的经历没存在过。

如果说五条悟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是什么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连一个朋友都无法拯救，让他觉得特别受挫，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连仅仅唯一的挚友都无法挽回。

将热了的炖菜从锅子里取出来，他转身去拿自己的盘子，一不小心碰了一下差点把夏油新买的东西碰下去，仔细一看的话，是水族馆内限定的动物形状的水杯，一只企鹅的一只北极熊的，一眼看去就知道对方下午去了哪里，自觉的，他选择了那个企鹅的杯子，以前的夏油杰的话，肯定更喜欢胖乎乎的北极熊。

他给自己用新杯子到了一点果汁。

“不过说起来，这个可爱的个性还真是没变。”

嘟囔了一句，五条悟坐在了餐桌前开始吃饭，入口的炖菜混着淡淡的咖喱味，还有一点奶油的柔滑，胡萝卜和蔬菜巧妙地软乎乎的保持着一种绝妙的平衡感，入口即化。

比以前的手艺好多了。

正在五条悟吃的开心的时候，夏油杰也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顺带带出了一片氤氲的暖暖的水汽，噗卡噗卡的向着上空翻滚着热热的气息，一看就泡了不少时间。

五条悟卡着椅背转过身来，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哟，我又来了！”

夏油杰垂下眼睛叹了口气，打开冰箱取矿泉水：“别来啊。”

有些无奈的抱怨着。

举起瓶子的手指因为温度差有点指尖发麻，冰凉的水一点一点进入喉咙，舒爽的感觉一下子袭上心脏，有种彻底活过来的体会，他眼角看到了已经摆放在餐桌上被使用了的杯子。

“啊，那是我买给别人的。”

“诶，以前你才不会给别人买东西。”

面对五条悟不敢置信的声音，夏油也走过去坐了下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就连你也不会买对吧。”

伸长腰跨过桌面将杯子拿起来，看到五条悟有些失落的卸下肩膀，又再次将杯子放了回去：“已经用了就继续用吧。”

“哇，果然杰不会无视我的要求。”

一瞬间就变得开心起来，不知道该说五条这个人好哄，还是说不会隐藏情绪，总之是个十分孩子气的人，喜欢较劲，喜欢抢占别人的空间，喜欢缠着自己。

盯着五条悟吃饭的样子，夏油用手撑起脑袋，两只腿交错的翘起来，第一次细细的观察眼前的人，被眼罩箍起来的白发算不上多柔软，毛毛躁躁的立着，看不见颜色的瞳孔时不时会动一下，吃得到处都是嘴角闪着油光。

真是个奇怪的人。

要说夏油现在对五条的评价就是奇妙，怎么会这么信任突然出现的自己，如果是带着阴谋故意接近的怎么办，就像是现在在吃的饭菜，如果下了毒怎么办，他心里有着这样不着边的想法，也同一时间，更想了解以前的自己，和五条悟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绝不单纯是朋友。

“怎么了？一直死死看着我。”

五条悟感觉到这股视线，有些疑惑。

“五条。”

夏油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不觉得我可疑吗？”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中的深意，五条悟眨了眨眼睛，然后下一秒就笑了出来，捂着肚子弯着腰，脸都快栽到桌面上。

被五条的笑声冒犯到，夏油的脸颊耳朵悄悄地爬上了害羞的红色，恼羞成怒的力吼了一句：“什么啊，快说！”

“你就是你，我要怀疑什么，啊，是某个妖怪做出来还是变装的？别搞笑啦，是不是你这种小事我还是分得清的，就算是隔着一整个世纪，我变成老爷爷，你是个活蹦乱跳活力十足的小孩子，我还是知道，你就是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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