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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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梦中，有什么？

十分普通的清晨，五条悟从自己的床上做起来，白色的单薄被子从身体上滑落，浓厚的睫毛上跳跃着被阳光浸满闪闪发亮的灰尘，蓝色的就像是天空的水晶一样的瞳孔内此刻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看向了窗外。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脑中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高高的天空将云彩拉的远远的，没有阵风的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不知道名字的花的味道，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散发热量，小鸟在电线杆上歪着头看向他的房间，圆圆的黑色的眼睛，深邃的像是黑洞，吸着他的注意力。

那继续思考刚才的问题，昨晚的梦中，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五条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让视线重新回到黑暗，然后突然脑中飞过了一只摇曳的蝴蝶，拖着长长的尾，鳞粉像是萤火虫的灯火一样落下，在一片寂静中划破迷茫，然后想着不知何时悬挂在上方的月亮，继续晃晃悠悠的飞着。

蝴蝶。

为什么他会梦到蝴蝶？

一定是因为昨天，夏油杰的话，才会如此。

「请你们想办法让我进高专。」

他猛地收紧了手掌。

轻轻松松的说出了这种话，根本没去想听到的人是抱着什么感情。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要回到生前的学校，这种话如果他和其他人说的话，肯定会觉得五条悟精神不正常，亦或者是他在做梦。

不，不能这么说，这样表达的话，不就是在告诉自己夏油杰的回来其实是可怜的自己做的又一个贫瘠的梦吗？

“夏油杰。”

他的嘴里模糊的叫出了这个名字。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始终陪伴他的名字。说实话，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这样过下去吗？突然的回来，又将会突然的离去。

变成死神回来，为了保护民众——他口中的尸魂界，又要简简单单的把自己放在危险之中，能置之不理吗？

不能，所以不能像以前一样，亲昵的叫着「杰」，扑倒对方的后背撒娇，现在的夏油杰也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不知道那三年的，不知道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不知道他们曾经是最好最亲密的人，所以他也不会叫自己的名字是「悟」。这么明了的事情，早就在脑子里理清楚了。

至于不想让夏油回去的理由，其实他比谁都抱有私心。

只是为了安全着想，如果是如此单纯的理由，他还不会唾弃自己。就像是昨天七海离开前说的，他的理由是为了他自己，害怕夏油想起以前的事情，畏惧着死之前，他们不分一二的相处模式。

同样也恐惧，是五条悟赐予了夏油杰，死，这个事实。

五条悟猛地攥紧了胸前衣服，死死的抓着，一圈一圈的螺旋从掌心蔓延，似要将靠近心脏的这片位置扭曲，他粗重的喘息了一下，内脏被灼伤一般，好疼，只是简单地想了一下，他的身体就好疼。

现在只想要夏油开开心心的，他只有这一个愿望，仅此而已。

可是好想忘记，曾经与重要的对方告别的记忆，心里不停地哭诉着自己的感情，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曾经的自己犯下了对日本、对人类来说都是值得陈赞，唯独对自己来说是无法饶恕的重罪。

「现在这个世界，无法让我发自内心的欢笑。」

“尸魂界…能让你笑出来吗？”

他迷茫的说出口，什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夏油会为了只相处了一年的世界这么拼命，是出现了什么值得保护的人吗？

值得杰不顾一切保护的人……

呢喃着从床上站起来，五条悟走进了浴室，温热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他闭着眼睛享受片刻的宁静，他了解夏油杰，已经决定的事情，不论怎么样都要完成，就算是他和七海不帮忙，夏油肯定也有办法进入到高专。

他就是这么样了不起的人。

叹息声从他的口中逸出，昨天的梦一定是个噩梦，不然被驱赶着清醒的他，怎么会在这么早的清晨就开始胡思乱想，现在不过才五点多而已。

如果接下来夏油杰想起以前的事情是必要的结果的话，万幸他在他死之前，没有哭出来，一方面要下定决心杀死挚友，一方面流着眼泪抗拒，这么不出息的样子，绝对不要让对方看到。

他嗤笑出声，自己都对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惊叹，

可下一个瞬间，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他刚才竟然自然的想到了自己没有哭，没有在背靠着墙壁滑落的夏油杰面前哭。明明不是这样的，他的记忆中，他的脑袋里，清清楚楚的记着，他当时的眼泪模糊到看不清眼前的人。

但是，他真的在出决定以后，十年的等待中，还会留下不忍的泪水吗？

毕竟对方是夏油杰，应该会的吧。

「不会。」

他的理智这样忠告自己。

五条悟是怎么样的人，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算是明日要处决自己的学生——虎杖悠仁，也许还活着的夏油杰会奋力反抗，然后带着虎杖逃跑，因为这样不是正确的，夏油是温柔的人，不会对学生弃而不顾。但是他不会，他会把人的生命放在天秤两边，不考虑正不正确，只考虑如此做的价值。

他会下手的。

自己的心里那点渺小的，无关紧要的不情愿完全不值一提，最强是一条艰难而漫长的道路，所以他不会放声大哭，即使迷惘中拖着无法止步的脚步，他也会前进。

所以，在夏油杰死的时候，他是绝不可能落泪的。

就算是那是称不上幸福的场面，连心爱之人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场面，深刻理解懦弱招致的惨剧，就像理子那样的第二次的失误，他不会再犯。

那么记忆中模糊了视觉的东西就不是眼泪，而是别的东西。

沉稳的杀气从五条的身上缓慢的爬满整个空间，他重重的锤了一下墙面，溅起的水花冰冷地贴着他的脚踝，克制不住的愤怒从脚底烧到眼眶。

“到底是谁，杰死的时候，还有谁在场。”

这个疑问无人能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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