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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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尤加利抓着手机脸上风云变幻顷刻间就换了几种表情，这些细节全都被坐在沙发另一边的折原临也收入眼中，他将擦拭过头发的毛巾放回原位，随后抓过个靠垫当枕头，用那双斜长的红眼睛看着少女发呆。

“怎么，这么快就被一百万收服，放弃独立重回圈养小世界了么？”

就算不问他也能猜到谁会给尤加利钱，十五岁的小姑娘像只不谙世事的小动物，趁着家里房门开了到条缝，就“蹭”的一声奔向广阔大天地，一个猛扎子冲进门口小草堆，有热情，有憧憬就是跑不远，然后家里的哥哥磕两声猫碗掏出一袋妙鲜包后她再圆润地滚回去……

“不！我已经找到工了，这些钱只能当做应急资金，我不会轻易使用的。”

面对临也的嘲讽，尤加利反驳地义正言辞充满力量，那双黑色的眼睛无比坚定地望着他还带上了几分谴责之意，要是能顺便关掉她的购物车清单看上去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他撇撇嘴角，也不想揭穿对方意志力薄弱这个糟心的特点，只是趁热打铁进一步展开了这个话题，“是嘛，既然好不容易离开了家，也试着违反一下兄长的规定，好好放松一下如何？”

少年这个时候缓缓地拉开嘴角，循循诱导下，显示在那张白净脸上的笑容乖张又无害，他想骗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温柔又体贴。

折原临也要把你卖掉的时候对你最好——这是尤加利跟他交往多年得出来的结论，这时候她都看见摇在少年身后的那根恶魔小尾巴了。

“哦，行啊，其实我一直想要熬一次夜试试，我们家每次都让十点半点睡来着。”

有些事儿习惯就好，她也不恼，顺着毛给他往下摸。少年冲着尤加利翻了个白眼，抽搐着嘴角嫌弃地嘟哝你们家管的是有多严啊”，然后用脚蹬了蹬一边的尤加利，给自己腾出了位置后，抽出一本心理类的书躺着看。

抱腿看着池袋资料的她内心可没有临也那么平静，这是她第一次脱离养父独自在外上学，远远脱离了赤司的管理范围之后，在初到池袋的这个夜晚，刨除了尝试违反家规的小叛逆，她是真睡不着。

一人占着沙发一头看书，相安无事等到十点半，少女的电话准时叮叮响。尤加利本来朋友就少，除了“猜猜我是谁”“你儿子被车撞了”“小姐买房子么？”

收到的电话没几个，现在手机一响，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

“尤加利，还醒着么？”

“我睡了。”

令人倍感熟悉的声音从那一头响起，尤加利上一小时还跟着它唠嗑，还当着和好友聊天呢，语气散漫而无力。

“这可不行啊，就算在外面也要遵守规定，这样才是好孩子。”

直到对方语气平和地说出这句硬生生让她如梦初醒，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自己的兄长，终于再次记起当初想要偷偷熬次夜的目标，尤加利在心里反手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过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都收不回来，与其想办法敷衍，不如顺着话题圆回来。此时窗外夜色正美，联想到自己独身漂泊在异地的身世，少女触景生情轻轻叹息发出一声感慨。

“没办法……我想你想的睡不着。”

哎，一不小心说出了一句煽情的话了呢，既点明了自己可怜的处境，又表达了此时的心情令人不忍责备，简直忧郁极了，真是忍不住想要给情圣一样的自己点赞。

可惜预想中的回应没有到来，到来的死一样的沉静令人倍感折磨，赤司难得的沉默了……

第一秒时觉得“唔，好吧，静下心来想想突然觉得台词是有点露骨哦。”

第二秒因为破廉耻想要捂住脸颊。

第三秒，在心里愤愤地怒吼，“别不说话哇！这时候突然安静下来超尴尬的好么？”

第四秒感觉到背后临也嘲讽的目光实体化穿心而过。

然后在脸颊憋得发红发烫，近乎窒息而亡的第五秒听到了赤司的笑声，“是么，难得会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感觉稍微有点意外。”

他将少女的话当了真，愉快的温柔的声音能像风能抚上她挨在电话边的脸。“你也不用太想我，我明天就去看你，早点睡吧。”

永远不要和这种男人开玩笑，他那“你想我啊，那我马上就去看你”的强大行动力瞬间就能将人碾成渣渣，尤加利被梗得连“你别……”这样最后的挣扎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赤司牵着话题，乖乖说了“晚安”然后挂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扭过头看着一边的临也，面无表情直接进入了贤者模式，在情况无法改变的情况下冷静地宣布事实。

“明天，尼桑要来看我了。”

“哦？那你准备怎么做？”

“嗯……先，洗个头吧。”

赤司尤加利抱着一堆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里走，行军过程中止不住地叹了几口气。二十来平的卫生间浴缸淋浴兼备，边上还有坐式马桶，半小时前少年刚在里边洗过澡，似乎是忘了开抽风，属于青少年新鲜又美味的体味混着薄荷味蒸腾残存，尤加利半只脚刚踏进去一张脸就绿了。

此时，除了诱惑我什么都能抵挡。她捏着鼻子推开了浴室的窗户又打开了抽风机，面如死灰地等在门口，跟小伙伴抱怨“记得洗澡通风，里面有结界我进不去啊”，然后在得到一句轻描淡写的“变态”之后，觉得自己的玻璃心真是隐隐痛。

想到明天要见许久未见的赤司征十郎，尤加利不免心生紧张，感觉准备工光是洗个脑袋还不够，她从浴室里出来后还不忘从包里掏出张面膜贴上——某个美妆杂志倾情推荐的补水面膜整个浸在黏糊糊的精华液里，尤加利坐在沙发上捣鼓着没啥耐心就整个糊在自己的脸上。

折原临也这时候也放下了手里的书，单手撑着脸颊用那双深棕色的眼眸看她，在瞅到那张被贴的又皱又歪的面膜时，虽然非常嫌弃地“啧”了一声，但还是好心的扯着即将盖上眼睛的面膜边，往上提了两把。

“真难得，你也会注意美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