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灾变前奏

叶群青自南向东，驾车穿越横江市。

周六傍晚，跨江大桥上，车流一如往常地拥挤，车尾灯星星点点，融在夕阳里，连绵成一片猩红的海。

与平时高峰期塞车不同的是，今天出城的车流占了九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焦躁不安的气氛，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加重了夏日的燥热。

路过的几家大型商超，都肉眼可见地人满为患。

手推车歪歪扭扭扔在停车场，有顾客为了抢夺几包卫生纸大打出手，还有更多人拎着几大袋食物，行色匆匆地开车回家。

叶群青眸光凝重，但也没停下来消耗多余的同情心。

能得到消息去哄抢物资的人，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幸运儿了。

还有更多人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继续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直到游戏正式上线，亚特兰蒂斯重现于世，才意识到世界业已发生剧变，茫然间，已被历史的滚滚车轮碾得粉身碎骨。

叶群青握紧方向盘，手背青筋微凸，心道，叶群青，别做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或许曾经有过愚蠢的善良，但现在已不复存在。

*

华越府8号别墅内的气氛，与平日无异。

黄淑欣招呼着下人们把闪送来的鲜切花处理好，取出每月一换的成套花瓶，把不同品种、颜色的花卉按不同的姿态插入瓶中，摆放在大宅的每个角落。

清雅的花香，胜过市面上任何一种香薰。

黄淑欣满意地欣赏着她光动嘴没动手的“劳动成果”，摘下手套，跟餐桌上的荷花插瓶合影，不经意地露出新买的梵克雅宝情人桥腕表，发到朋友圈，配文“唯有爱与鲜花不可辜负”。

“阿青回来啦？过来看看，妈插的花好不好看？”黄淑欣心情不错，温柔地招呼养子过来坐下，“肚子饿了吧？厨房还在弄晚饭，阿姨，先盛一碗玫瑰雪蛤过来。”

叶群青才赞美了几句插花的小巧思，叶家父子就一前一后从正门和楼上走进餐厅。

一家人一起用过晚饭。

席间，叶阳频频给叶群青使眼色，后者权当没看到。

到后面，叶江看不下去了，斥责道：“吃饭就老老实实吃饭，少挤眉弄眼。”

“爸！”叶阳放下筷子。

叶江被这一个“爸”字踩中痛脚，瞪了叶阳一眼：“别叫我爸，老子没有你这样不成器的儿子！”

自从怀疑起叶阳的身世，叶江就接连几天没睡好，越看叶阳，越觉得他长得像黄淑欣，都是桃花眼、高鼻梁、成绩烂，竟没有一点儿像他。

叶阳被叶江怼得愣了愣，心说，这老登更年期了？

黄淑欣是个护犊子的，放下碗道：“在饭桌上耍的哪门子董事长威风？二十吨黄金都能不明不白地弄丢，我看你这董事长当得也就那样。”

“你！”

叶江噎得眼球暴突。

知晓内情的叶群青看他们一家三口吵架，心里笑得要死，面上却泰然自若，温声劝架。

“哥，”叶阳忍不下去了，“那件事还是早点告诉爸妈吧。”

“哪件事？”叶群青疑惑，看到叶阳急得跺脚，才后知后觉道，“哦，那件事啊，阿阳，你说吧，我了解的情况没有你多。”

黄淑欣：“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叶阳深吸一口气：“爸，妈……”

三分钟后。

黄淑欣一脸茫然。

叶江面色发沉：“叶阳，你老实交待——”

“我没磕药，没喝多，没发疯，更不是来找你骗钱去创业的！爸，你怎么跟我哥一样什么事都往坏处想，我是那种人吗？”叶阳迫不及待地打断，“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看热搜，昨天半夜的热搜你不会还没看吧？”

叶江打开手机，翻了几条官方微博，眉头紧皱。

评论区里的那些词，什么游戏，什么超凡天赋，每个字都是中文，组合起来他却不认识了。

黄淑欣的感受也差不多，她和叶江都已年过五十，又一直身居高位，不识人间疾苦，早过了接受新鲜事物的年纪。

听到叶阳跟他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信誓旦旦的，搞得要世界末日了一样，夫妻俩的第一念头都是，拒绝去理解，去相信。仿佛是泰坦尼克号沉没时，也要坚持无事发生，即使有事，也会有年薪百万的保镖来救的那群达官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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