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将换娘拉过来道：“好孩子，自从那日与你在小巷子相见，吴妈妈就觉得与你有缘，你能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吴妈妈眼见着你一点点刚强起来。”
“就是就是，今天在祠堂里，你还真把我吓一跳呢。”
邓妈妈伸手将换娘搂在怀里。
换娘一双眼水汪汪：“邓妈妈，我算明白了，人若是疯了，那也是被逼疯的。”
“快别说这么瘆人的话了。”
吴妈妈赶紧打断。
换姐儿整了整衣襟，清了清嗓子走到中央矮身下拜：“换娘从小命苦，感谢菩萨开恩让换娘看清世人真假面目，换娘在此谢过三位，发誓将来定要活出个滋味来，请三位见证！”
邓婆子本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这会儿又哭又笑道：“女儿都是贴心的小棉袄，再填一个我也不嫌多，今后你就我邓婆子的女儿了！”
吴妈命里没女儿，更是当换娘为自己亲生的，三个女人又哭成一团。
一旁的冷老板脸色大变。
最先察觉的是邓婆子，她悄悄捏了捏吴妈的衣襟，两人见冷老板脸色不对，以为女人们哭哭啼啼让他难堪，当下告辞。
等人走了，换娘才发觉冷老板的反常。
他怎么老盯着我的脚呢？
“冷大叔，刚忘记跟你说了，我在范家祠向祖宗明誓，从此放脚了。”
换娘解释道。
岂料冷老板只是“哦”了一声，还是盯着换娘的脚。
“你这缎子鞋面儿是哪里来的？”
换娘这才明白，冷老板是盯着自己的鞋呢。
“这鸳鸯团锦是我娘的遗物，是块襁褓。”
换娘被冷老板盯着不在自，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手都抖了？
“冷大叔，你没事吧？”
“你可还有多余的料子给我看看？”
换娘知道自己这块料子稀奇，她在王家住了那么久，从上到下，从夫人到姨娘，她还没见过谁手里有比她这块料子好的呢。
“就襁褓那么大，除了做鞋，剩下的让我做荷包了。”
换娘把剩下来的料子做了个荷包，打算送给周言侨。
“给我看看！”
冷老板手伸了出来。
换娘吓了一跳，冷老板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脸上冒着冷汗，额角青筋挣着，看起来有点狰狞。
换娘从袖子里拿出荷包，谁知刚伸出手，那冷老板抓起荷包就跑，袍子在身后甩出一阵风。
换娘一愣，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冷大叔身体这么好。”
冷老板跑出去才发觉自己失态了，急忙调整气息。
他将手里的荷包攥得紧紧的。
红曲书院里，邓夫子刚刚和自己的得意门生王荆南喝了一下午茶，送走王荆南，邓夫子才发现朱子轻在院子那头站着，好似有话说。
“子轻啊，你陪为师坐坐。”
邓夫子领着朱子轻到院子里的桃树下。
时至金秋，满树的桃子粉嫩嫩挂在树枝上，邓夫子指着桃树说：“你记得小时候吗？才七岁，就这么高。”
邓夫子比划着：“你夏天坐在桃树底就不肯走，自己吃就罢了，高个子的孩子摘伸手可以摘桃，你便嫉妒，整夜坐在树下看着不让人动。”
朱子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子轻记得，老师当年教导学生，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嗯，你记得就好。”
邓夫子捻着胡须不再说话。
朱子轻满脸通红，本想向夫子狠狠的告周言侨一状，这会儿也不好多说，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冷老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刚好撞见朱子轻。
“朱先生。”
冷老板顺了顺气，拱手抱拳施礼。
朱子轻没什么心思寒暄，只道：“我家夫子在院里呢。”
便匆匆告辞。
院子里，邓夫子一见是冷老板，不免埋怨一番。
“你和言侨真是够忙的，都不来喝酒了。”
冷老板哪里有工夫闲话这些，拉着邓夫子道：“咱们屋里说话。”
邓夫子见自己老友神色诡秘，头上青筋紧绷，不觉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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